二胡独奏山村小景曲谱2018-08-15 08:56 | 义乌商报 　　蒋萍向晚辈展示古筝技艺。 　　古筝演奏家，浙江筝艺事业先行者、奠基人蒋萍先生逝世已经25年。蒋萍毕生从事中国木制长形弦乐器古筝的演奏事业，是新中国第一本由国家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古筝演奏法》作者，当年蒋萍先生广为弹奏并从义乌山村一路高歌登上国家音乐殿堂的美妙声韵，至今依然长留在中国古筝界的前辈及后来人的心头。 　　蒋萍在潜心研究古筝技法。 　　天赋音乐秉性 　　蒋萍，艺名一曲斋。1920年生于义乌廿三里街道里忠村。 　　早年间，里忠村办过“锣鼓班”。逢年过节，大人们总会操起锣、鼓、钹、锁呐、笛子、二胡等乐器演奏一番。年仅十一二岁的蒋萍，每每见此，心里总是异常开心。有时他见在演奏的大人们连很寻常的“长锣”也合不上板，让人听起来很别扭。他上去就把乐器夺过来，嚷着“让我来”，就韵调和谐地演奏起来。人手不够时，蒋萍竟能兼打两样，甚至三样。往后，连笛子、二胡这些乐器蒋萍也敢去摸索。二胡是他自己做的，截一节竹筒，没有蛇皮，就用蛤蟆皮代替，没有马尾，则以簑衣毛(棕榈丝)做弓…… 　　上天给蒋萍一个极强的音乐秉性同时，还给了他一个很强的记忆力。听人家唱歌，至多听三遍，他准能唱出。而喜好音乐的秉性，让他一见与音乐相关的东西就会心头痒痒。 　　1936年，年仅16岁的蒋萍离开家乡，前往淳安渡市镇一家店号叫蒋永泰的商店当学徒。这是由其堂祖父开办的经营粮食、南北杂货并兼糖坊的商店。历史上，义乌的饴糖加工非常兴盛，义乌人办的糖坊遍及义乌敲糖人所到之处。蒋永泰糖坊既卖糖、又收购鸡毛和供应小百货。来糖坊买糖的驻客中也不乏会吹、拉、弹、唱的人，蒋萍仿佛进入了一片能常常闻听莺歌鸟语的林子，更激发了他对音乐的追求。每到夜晚，他便缠着那些客人，让他们教乐器，不久便学会了二胡、唢呐等乐器的演奏技艺，能像模像样地用二胡拉出婺剧、越剧或是京剧的各种曲调。 　　三年学徒当下来，本该出师当伙计了，但他却进入“弱冠”之年，成了适龄壮丁，在店里也要被抓当兵。无奈只得回义乌老家，此时，义乌县社会服务处创办的“义乌战时中学”正在招生，而据当时的“兵役法”，在中学读书的学生可以缓役。为逃避壮丁，父亲含泪卖掉一亩二分田，筹足了学杂费，让蒋萍跨进了中学大门。年轻向上的蒋萍，在学校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于1940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投入了抗日抗战的革命洪流。 　　蒋萍获会演优秀奖。 　　幸遇高师学筝 　　1945年，蒋萍回到白色恐怖笼罩下的家乡义乌从事地下工作。1946年，因妹夫在徐州陇海铁路工作，蒋萍又前往徐州，伺机奔赴延安。谁料到达徐州后，蒋萍发现那里的防守特别森严，只好暂居妹夫处。听其妹夫介绍，旁边铁路职工子弟学校有位曹老师会弹筝。一时赋闲无事的蒋萍一下子又触动了那根音乐神经，他就让妹夫陪同冒昧地去拜访这位曹老师。 　　曹老师叫曹正，与蒋萍同龄。当年的曹老师身穿长衫、戴着副眼镜，风度翩翩(日后曹正成为中国古筝一代宗师、古筝教育家、理论家、演奏家)。因其与蒋萍妹夫相熟，便带蒋萍进入他的筝房。其实，这是一间卧室，不过在近窗处两只方凳上放着一张长长的带有弧形、拉着很多条弦线的古琴，蒋萍见状，猜想这大概就是“古筝”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听筝之心，急切地请曹先生弹奏一曲。曹老师也不客套，揭去覆盖在筝上的丝锦，随手在弦上拨弄了起来，一下子，古朴、深沉、雄壮、高亢、清越、秀丽交替的各种声韵便荡漾在小小的房内，蒋萍闻声入迷，不禁暗叹:“这简直是人间无所听闻的仙乐!”并一再请他弹奏，曹老师得知蒋萍来自浙江，意兴特浓地说:“好，我就为您弹奏一首贵乡之名曲《高山流水》，以迎佳宾。”弹完后，曹老师介绍说，这是一首抒情述志的乐曲，是杭州王巽之先生于二三十年代根据工尺谱传谱整理而成的筝曲，它既有涓涓细流晶莹剔透，又有万壑争流、万马奔腾般的惊心动魄，均借其音来表现知己友情的可贵，是古筝中演出率最高的名曲。 　　于是，蒋萍心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非学会它不可。但想到自己一没有筝，二不知曹老师是否愿教，故而未敢启口。但在曹老师弹奏时，他全神贯注地看指法，记声韵。后来，还在妹夫家中找来一块长长的木板，两头按筝弦位的间距钉着元钉，拉上一般的弦线，练习指法。 　　此后，蒋萍就经常去曹老师房间玩。时间长了，两人感情日深，只要蒋萍在，曹老师出去上课也不锁门，这时蒋萍就偷偷地在古筝上进行练习。每次这样的机会，蒋萍总是趁曹老师走远了才动手，而估计他要回来前则停止。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耳濡目染，加上偷偷地练习，只一个星期，这《高山流水》曲子，他竟能够弹下来了。有一次，曹老师出去没多久，因有事就折了回来，在近房门时听到屋内有人在弹《高山流水》，他想不到是谁在弹，走到窗口，见弹的是蒋萍，不禁怀着惊奇而又喜悦的神情走了进来。此时的蒋萍却如同小偷被抓住一般，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万分愧疚地立起垂下头，不敢正视。而曹老师却欣喜地挥挥手说:“弹下去，弹下去。”这时蒋萍激动得流下热泪，仰首期待地说:“老师，您肯收我为徒弟吗?” 　　“你啊，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敢。” 　　“为什么?” 　　“一来自己没有筝，二来……” 　　“怕我不肯教，是吗?” 　　蒋萍只是苦苦地一笑，但也是幸福地一笑。就这样蒋萍成了曹老师的“大徒儿”。 　　这天傍晚，蒋萍欣喜若狂地把曹老师收他为徒弟的消息告诉了妹夫，妹夫很高兴，说要请酒拜师，并趁出去买酒之机，把曹老师请到家里，还拿出蒋萍做的那块练习用的拉线板对曹老师说，这就是我内兄的“古筝”。 　　曹老师看了，不无感叹地说:“好啊，我也算遇到知音了。” 　　从那以后，曹老师尽心指点，蒋萍刻意苦学，手指磨起了泡，结起了茧，曹老师见了也觉心疼。但蒋萍刻意要学得像老师一样，曹老师反而开导他说:“你切不要只囿于我的技法，即使你把我学得一模一样，也不过是第二个曹正而已。你要凭你自己的见解来处理艺术，才能有所创新，有你自己的风格特色，才能有艺术的成就。”曹老师当年就有如此深奥的见解，让蒋萍铭记不忘。 　　曹正在悉心教蒋萍学艺的同时，还经常带他去走访徐州的筝友，并总要让他弹奏《高山流水》，因而在徐州的筝友中蒋萍就留下了较深的影响，连江苏、南京音乐学院的教授也称赞他是可造之材。1947年，曹正与曾任美国中国音乐学院院长的范乐天等人在徐州共同发起创办了“薰风筝社”，曹正任理事长，蒋萍当选为监事，协助曹正负责筝社的事务。但凡学筝、演奏诸事，曹正不在时，都由他照应。在徐州就学的一些音乐爱好者前来投拜学筝，曹正总是推出蒋萍，原先的“大徒儿”，变成了后来者的“大师兄”。不久曹正受南京“国立”音乐院之聘出任古筝教员。临走前，情同手足的曹正，特送蒋萍一张古筝，勉励他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老师离开了，蒋萍也无心再呆在徐州，他变卖掉铺盖，定制了一张大筝，在曹正赴任南京后，带着未竟的古筝梦，携大小二筝，南归家乡义乌。 　　新中国第一本由国家音乐出版社出版的《古筝演奏法》正是出自蒋萍之手。 　　留下筝艺瑰宝 　　1949年，回到家乡的蒋萍，又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义乌地方武装组织。先后任义东区委秘书兼农协主任、南马区宣教股长等。义乌解放后，在当地当起小学老师，并把古筝带到学校，在学校的文艺宣传中，起到了骨干作用。 　　1953年，为全国首届乐器大会演选拔节目，浙江省音乐工作组来义乌发掘民间艺术，得知蒋萍会弹筝，即动员他重操旧艺。在省音乐工作组的支持下，蒋萍修复了从徐州带回的大筝，但无处购买筝弦及乐谱。说来也真凑巧，这时蒋萍突然收到分离数年未有音讯的曹正老师的一封信，让蒋萍如有“绝处逢生”的感慨。很快在沈阳东北音专任教古筝的曹正老师，就其将所需的东西寄了过来，于是蒋萍将课余的时间都用到古筝的演练当中，《高山流水》与《天下大同》二首名曲的弹奏，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不久，县里进行选拔会演，他的演奏获得优秀奖，参加地区会演，又获优秀奖，参加第二年春省里的会演，还是获优秀奖，选中参加全国会演结果也获优秀奖。上海的《文汇报》还刊登了他的事迹。这一来蒋萍出了名，西北艺专等一些专业高等院校纷纷要聘用他，但省里没答应，并把他抽调去参加浙江民间歌舞团的筹组工作，其间还组成一个浙江民间歌舞巡回演出团，向全省各县市及上海、无锡等地巡回演出。 　　巡演活动唤起了各界对古老民间艺术的重视。各地一些音乐爱好者纷纷来信或来人向作为古筝演奏员的蒋萍和巡回团领导表达对古筝的向往，传达发扬广大民间艺术的强烈愿望。 　　此时的蒋萍，正式调进浙江民间歌舞团，任古筝独奏演员、兼弹拨乐组组长及创作组组长，由此开始走向潜心研究古筝的道路。 　　蒋萍知道，古筝是中国古老的弹拨乐器，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盛行。在两千多年的流传过程中，除留下了一些古典名曲外，到二十世纪的五六十年代，虽能偶闻其仙乐般的声韵，但因缺少乐器，缺少教学机构，缺少教材，而未能得到普及。由此，他在忘我工作，四处弹奏之余，他率先垂范，身体力行，以自己的实践经验为依据，进行《古筝演奏法》的撰写。终于写成了一本以筝的源流，筝的上弦和定音，筝的指法、记号和基本练习为基本内容的著作，为音乐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学练筝艺的范本，成了20世纪由国家音乐出版社出版发行的第一本古筝演奏著作。比他的老师、时任中国音乐学院副教授曹正撰写的《古筝弹奏法》的出版还早了一年。 　　日前，笔者在翻阅蒋萍家人保留的资料中，发现了1993年由香港筝友黄袆琦先生所保存原著之复印本，及广东揭阳筝友吴诗立给蒋萍儿子的一封信，字字句句，情意切切，抒发了筝友对他的深深怀念。 　　今以抄录，以飨读者。 　　蒋岚侄儿知悉:你们好！ 　　以前你来信曾说，你父亲生前的著作《古筝演奏法》一书，因他逝世之后，家中无存，甚感遗憾。 　　此事我一直记忆在心，到最近，有幸可实现我的心愿了。 　　原来大陆有一个人叫黄袆琦，在50年代买到萍兄的著作，即以此书启蒙自学古筝。现在此人已成材，在香港开琴行和教古筝。今年他到潮汕来，和我会晤，我知道其是学萍兄《古筝演奏法》出身，问他此书是否仍在，他如实相告：“有!”我很高兴，将我们的心愿告诉他。他欣然应允，说:候他回港之后，立即复印两册寄我。 　　昨天，我收到他从香港寄来的复印本。现将一册寄给贤侄，作为你们合家及后代的纪念品。 　　贤侄:你父亲此书是本世纪由国家出版社出版发行的第一本《古筝演奏法》。曹正老师出版的《古筝弹奏法》还比你父亲的书慢发行一年啊！ 　　蒋萍兄的遗作，确是具有珍贵历史意义和文物价值的瑰宝啊！ 　　此祝 　　蒋家老少康宁福乐！ 　　愚叔 吴诗立 　　1993.10.27 　　本版撰稿：施章岳 摄影：王建明 金福根 制图：宏胜 　　（原标题《高山流水 筝艺长存 浙江筝艺事业先行者与奠基人蒋萍的从艺生涯》。编辑楼菲莉） 　　二胡演奏小小无锡景曲谱